红绿灯亮了,江阳继续骑车前往童瑶最喜欢的小吃街。
还没踏进小吃街,从离江上吹来的风就卷着各色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午夜时分的小吃街依然热闹非凡,煤气罐点火发出的燃烧声此起彼伏,一踏进去,就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灼热。
真是热闹。
江阳轻车熟路地挤到一家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,与隔壁几家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同,这里显得十分冷清。
店主是一个肥胖的大婶,此刻双手正撑着手臂,昏昏欲睡。
这就是童瑶最喜欢吃的店,李橙也觉得不错,可看着眼前差距如此明显的客流量就能知道,这家的胃口太过独特。
摊位上只卖章鱼小丸子,江阳蹭童瑶的夜宵也吃过一次,丸子根本没烤熟,里面的面团还是浆糊的,类似爆浆面包的口感,但半生不熟的面粉真的很难吃。
而且这家的芥末酱是出奇的冲鼻,别人家一大瓶的味道都比不过这家的一勺,可谁让童瑶就是喜欢吃芥末呢?
她总是说芥末带给人的刺激感就像白酒一样,令人着迷。
江阳对此一直不敢苟同。
轻轻敲了敲铁质台面,胖姨闻声睁眼,看到是江阳来了面露喜色,毕竟江阳是她为数不多的老客户。
“小伙子又来啊,今天还是老样子?”
“嗯,两大份章鱼小丸子,一份芥末酱双倍,一份番茄酱。”
“好嘞,稍等啊,马上好。”
等着章鱼小丸子,各色小吃的油香不断地飘来,闻着闻着江阳也有些饿了。
今天安慰了一下午的苏婉夕,晚饭都没来得及吃。
看隔壁的肉夹馍就不错,可惜排队的人至少有十个,江阳还要回去上班,环顾四周也只有胖姨这家没有客人。
江阳叹了口气,只好又加了一份,当然他什么酱也不要,还嘱咐胖姨多烤一会儿。
“小伙子今天饿啦,一个人吃两份?”
胖姨笑呵呵地接过江阳递来的钱,又捏了十团丸子放在铁板上。
“没有,我就吃一份,其他两份都是给别人带的。”
江阳挥挥手,还是打消了跟胖姨提议改善做法的心思。
“唉,现在像你这样的孩子不多啦,天天给女朋友带宵夜,真好,感情就是要这样细水流长地付出,你看现在的小年轻,动不动弄个九十九朵玫瑰说什么浪漫一下子,有什么用?”
胖姨一边忙活着,一边在嘴里念叨着。
江阳揉了揉眉头,怎么自己和童瑶的关系总是被误会呢?
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在烧烤摊打闹的时候,就被老板误会了,现在给她带个小吃都能被误会。
不过这个时间段来城北小吃摊的的确都是年轻人,情侣也不少。
江阳总不会跟一个小吃摊主解释自己只是酒保,吃来给无良酒吧老板带夜宵,索性点了点头。
胖姨见江阳没有否认,越说越来劲。
“当年我家老头一点也不浪漫,不还是把我娶回去了?这么多年他对我无微不至,比现在这些只会耍花花肠子的毛头小子强多了。”
江阳点点头,应和着:“那您老伴呢,也在这夜市摆摊?”
胖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,随意道:“走啦,早走啦,几年前的事,不然他怎么舍得让我大半夜出来做活路。
我记得那时候他每次进城回来后都跟我夸啊,说城里多么多么好,以后要带我在城里买个房子。
结果现在人走了,房子也没买下来,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,就听他的话进城来看看,这么几年下来,我看城里也不过这样嘛,也不知道他当年牛鼻子什么呢,还是山里好。”
人上了年纪,遇到可以说话的人,总是愿意喋喋不休,江阳没有打扰,静静地听着。
感叹路边的一个小吃摊主都有这么的故事。
胖姨说她是从山里来的,想到李橙说过她和童瑶也是在山里出生,江阳好像明白了两人为何偏偏让他来胖姨这里买东西,一时间沉默下来。
原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面老板,也有这样的一面。
感受着铁板下偶尔喷出的火苗,江阳的思绪又被拉到他和童瑶的过往。
自从两人醉酒相遇,童瑶留下那一句我们是同志的话后,她就总是喜欢给江阳打电话,偶尔还约他出来吃饭。
那时的他刚失去工作,也乐得蹭吃蹭喝。
每次见面,都是童瑶喋喋不休的说,他充耳不闻的听,还要装作一副很受用的样子,时不时点点头,嗯两声。
童瑶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倾诉者,准确点是垃圾桶。
把那些生活中的烦恼一吐为快,心情的确可以舒畅不少。
对此江阳很理解,也没什么反感,毕竟童瑶每次请他吃的,都是高端餐厅。时间一长江阳也明白了,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富婆。
在来到青斑给童瑶打工之前,江阳的上一个工作也是在酒吧做酒保,为了增加销量,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陪客人聊天。
借酒消愁是不够的,这时候就需要酒保的开导,一边巧妙地指引客人点酒,一边陪客人聊得天花乱坠。
所以那段日子,江阳就把陪童瑶聊天当做工作,工资就是一顿改善生活的高端餐食。
慢慢的,他开始了解童瑶。
也知道了她那晚喝酒是因为参加了一个单身聚会,结果对里面的男人失望至极。
其实她一直没有谈恋爱和结婚的打算,但随着年纪的增长,身边的压力真的是越来越大,她不得不做些行动堵上周围人的嘴。
其实她才二十七岁,妥妥的白富美。
她还是一个富一代,女强人,业内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。
可当江阳询问童瑶到底是做什么的时候,童瑶总是支支吾吾地闭口不谈,江阳意会,也就没再深究。
她的生活中好像只有江阳一个人可以倾诉烦恼,这种人江阳见过不少,因为对外的强大形象,很难和周围的人吐露心声。
一般这种人都是烟柳之地的常客,他做酒保时,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种女强人,可不知为什么,听童瑶自己说,她从不去那种地方消费。
以至于活了快三十年,江阳这个意外看到她窘态的人,成了她唯一放下芥蒂,可以倾诉烦恼的同志。
但是,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喜欢捉弄人。
两人关系第一次发生质的改变,源于江阳的一次面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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